馮陽的生意越做越大。2014年，馮陽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四川鼎龍建筑勞務有限公司”。天眼查顯示，四川鼎龍建筑勞務有限公司在溫江注冊成立，馮陽是法定代表人，注冊資本500萬元（目前經營狀態為吊銷）。后來，馮陽參與了包括成都銀杏廣場在內的多個工地的建設。
彼時，30歲左右的馮陽在成都市溫江區海科名城購買價值幾百萬元的別墅，另在紅泰路紅泰翰城購置兩套商品房。“當時很膨脹，要面子，也買了很多輛車，最貴的是輝騰180萬元，還有奔馳、寶馬等。”
馮陽承包的工地越來越多。“基本上每天都在外面跑，不停地融資、借錢，包工地。”他說。截至2016年，馮陽所借錢款達到4000萬元，“主要是向生意上的朋友、親戚、銀行等借的，用于工人工資、材料購買等。我只知道業務和收款，公司具體怎么開支的我是一筆糊涂賬。”
2016年5月的一天，上百人突然“包圍”了他的多個工地，要求還錢，“同一天幾十個債權人向我擠兌，我滿足不了，導致公司倒閉，資產全部變賣，無法繼續生產了。其實直到公司倒閉，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會這樣糊涂。”
房子、車子、挖掘機等所有資產抵押變賣還款后，馮陽所欠的錢仍有1000多萬元，他被個別債權人告上了法庭。因為還不起錢，他被法院列為失信被執行人，躲到了貴州。
記者查詢發現，在中國執行信息公開網上，2017年起，馮陽先后4次分別被成都市溫江區人民法院、成都市青羊區人民法院列為失信被執行人。
“2016年下半年，我收回了以前借出去的70萬元，想著能做點小生意再重新開始，所以又回到了成都。回來后不到半個月，老婆帶著那張掛名岳父的卡和身份證消失了，從此不知下落。”
年幼的女兒芯蕊，對隨父尋找媽媽的那段日子仍然有記憶。“我和爸爸在外面睡過網吧、車上，吃的是面包、方便面。（我們）找了廣漢、德陽、什邡、綿陽好多地方，找了一個月多，還是沒找到（媽媽）。最后我跟爸爸說我們不找了吧，太累了。”
帶女賣冰粉
開始有落差現在很平靜
帶上女兒是為“鍛煉她”
擺攤賣冰粉前，馮陽又做了一些小工地，還了部分債務。“我選擇回來再次創業，運用好以前的關系，債主們都知道我的具體情況，他們選擇相信我。”
受疫情影響，工地未能開工，今年5月馮陽想到賣冰粉，因為女兒喜歡唱歌，索性帶著她一起去。
“開始有一些落差，現在心情已經很平靜了。有錢和沒錢都是一樣地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現在每天陪女兒是我作為父親的價值。”馮陽表示，曾經有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但女兒太小，他必須堅強。
不下雨的日子，每到下午6點左右，馮陽就會開著三輪車外出。車上有他的冰粉裝備，還有女兒的音響。萬達廣場、鳳凰立交音樂廣場、安靖蜀繡廣場、紅光幸福滿庭廣場、侯家夜市等地方，都可能是父女倆的”落腳地”。女兒唱歌的同時，馮陽在旁邊賣冰粉，一般不到兩小時冰粉就能賣完。
制作冰粉的技能，是馮陽自學的。因為天氣炎熱，他覺得這是個不錯的營生，既能賺錢也能鍛煉女兒。
截至現在，馮陽仍然欠債1200萬元左右。其中一位債權人告訴記者，他看著馮陽一路創業走過來，了解他的為人處世能力，有實干精神，“我這里他還欠70萬元。他目前的處境沒有還錢能力，也確實沒辦法。”
生活在慢慢變好，女兒的乖巧懂事成了馮陽事業失敗后的另一種收獲。女兒唱歌的架勢不輸大人，歌聲充滿感情，動作落落大方，常常引來不少路人圍觀。對于跟著爸爸賣冰粉，女兒芯蕊也并不排斥。“我更喜歡現在的生活，現在爸爸每天都能陪我，以前他們很忙。我很喜歡唱歌，在外面表演的時候，第一次有點緊張，后面就好了，現在會唱兩百多首歌。”芯蕊告訴記者，她的夢想就是快快長大，能照顧爸爸和奶奶。
“從很高的地方跳下來是一種人生風景，從下面爬到人生巔峰是另外一種風景。我可能失去了財富，但我得到了我的女兒。以后如果有機會遇到好的老板，還是希望一起創業，能抓住機會，盡力去做好。在有生之年，盡最大努力把債務還掉，不欠國家、不欠銀行、不欠私人。”37歲的馮陽內心已經平靜。
成都商報-紅星新聞記者 馬天帥 劉成夢 攝影報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