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帶孫女強制出院回家
奶奶:讓她在熟悉的地方安心離開
“奶奶,我想回家。”那天上午,在醫(yī)院里的萍萍對龍某嘟噥著說。
龍某打電話給兒子講述了萍萍的情況,然后決定帶她回鄉(xiāng)下老家。“她一直想回家。”龍某事后告訴紅星新聞,她想讓萍萍在生前熟悉的地方安心離開這個世界。
當天下午,龍某帶著萍萍強制出院,回到村里。整個家,都被一層死亡的氣息籠罩著。
龍某說,帶萍萍回到村里后,她們還挖了一些傳說中可治“顛狗病”的草藥熬水,萍萍坐在一個背簍里,喝了3勺藥水后,便將勺子推開。
龍某一直陪在萍萍身邊,她希望陪這個小生命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她問依偎在背簍里的萍萍:“想不想姐姐嘛?”
“要想姐姐,也要想爸爸媽媽。”萍萍有氣無力地說。
萍萍的話讓龍某內心酸楚,她知道死亡正在向孫女逼近,但她卻無能為力,“孫娃,你要走,就安心走哈。你幾天都沒睡瞌睡了,你想睡就睡嘛。”
爺爺成某某心里也難受得厲害:“孫娃,一路走好啊”。萍萍應了聲:“嗯”。
只有兩歲零9個多月的萍萍,她并不知道“狂犬病”意味著什么,也不知道死亡是什么。
2月10日晚上8點多,萍萍離開了這個世界。
龍某說,按照農村風俗,孩子去世,爺爺奶奶不能去埋,她打算第二天找人將萍萍背出去好好埋葬。2月11日早上,龍某便接到蓬安縣人民醫(yī)院傳染科打來的電話,詢問萍萍的情況。
很快,蓬安縣和鎮(zhèn)政府相關工作人員來到家里了解情況。工作人員提醒,萍萍所患病是狂犬病,具有傳染性。最后,龍某同意工作人員將萍萍遺體帶走,火化。
[自責]
兩個月前被野狗撲倒
奶奶稱檢查后并未看到傷痕
如今,能讓龍某一家將萍萍跟狂犬病聯系起來的事件,發(fā)生在2019年12月上旬的一個早晨。
龍某說,大孫女(萍萍的姐姐)上小學六年級,要去距家約5里路的學校讀書,每天早晨,老伴都得趕在7點20分前送大孫女從家里出發(fā)。那天早晨,一家人吃過早飯,天未大亮,已經7點10分,大孫女和爺爺從家里出發(fā)去學校,龍某在屋里收拾碗筷,打掃衛(wèi)生。
7點20分左右,屋外傳來萍萍的哭聲,龍某當時以為萍萍摔倒了,趕緊跑到堂屋門口。晨暮里,她隱約看到一只麻黑色的野狗將萍萍撲倒在院子里,“沒有咬,她(萍萍)站起來后,又被撲倒了”。龍某來不及開燈,伴隨著她的一聲吼叫,野狗跑開了。
至今,龍某不知道當天闖進自家院落的野狗是誰家的。龍某說,自己家里沒養(yǎng)狗,但平時將煮熟的紅薯拌上糠倒在院里喂雞時,村里一些野狗便常到院里來吃紅薯。她當時以為那只野狗跑來吃紅薯,擔心“搶食”才將萍萍撲倒。
龍某回憶,她當時將萍萍抱進屋內仔細檢查,沒有傷口,就連輕微的抓痕也沒有。天大亮后,她還看了萍萍的頭部,也未發(fā)現有傷痕。
“當時如果稍微有個印子(傷口),我肯定就帶娃娃去打(狂犬)疫苗了,就是這么糊涂,沒有打(狂犬疫苗)。”龍某某一回想起那個早晨,就不斷自責。
2月24日,蓬安縣衛(wèi)健局公共衛(wèi)生股股長伍凌峰告訴紅星新聞,2月10日凌晨,萍萍因“腹痛、煩躁不安、胡言亂語、嗜睡”等不適入住蓬安縣人民醫(yī)院兒科。當天早上,兒科主任、傳染科主任聯合會診,根據萍萍的臨床表現,初步診斷萍萍為狂犬病疑似病例,并立即將萍萍轉入傳染科進一步診治。
“狂犬病目前沒有任何有效藥物治療,致死率100%。”伍凌峰說,當天接到縣人民醫(yī)院的疑似病例報告后,他曾組織縣疾控中心傳染病防治和免疫規(guī)劃科專業(yè)人員對萍萍的患病情況做過一次流行病學調查,初步掌握了萍萍的患病經過和就診情況。當天下午,萍萍的奶奶不顧醫(yī)生再三勸阻,強行帶著萍萍出院。當晚,萍萍在其家中死亡。
2月11日,蓬安縣人民醫(yī)院根據流行病學調查結果、患者生前的臨床癥狀和體征,按照《狂犬病診斷標準》相關條款,訂正萍萍為確診病例。
據萍萍奶奶回憶,去年12月某天,萍萍曾被一只麻黑色的野狗撲倒過兩次,因未發(fā)現萍萍身體有明顯的傷口,所以沒給萍萍進行消毒處理,也未帶萍萍去接種狂犬疫苗,那么,萍萍是如何感染狂犬病病毒的呢?
伍凌峰分析說,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萍萍之所以感染感染狂犬病病毒并導致最終發(fā)病,與當天那只撲倒萍萍的陌生野狗有關,野狗很可能舔傷了萍萍的面部,導致萍萍出現了不易察覺的微小損傷,帶有狂犬病毒的唾液可能通過萍萍受損的面部皮膚或者其口鼻部粘膜等途徑感染了萍萍;也可能是被流浪狗撲倒后,因天氣昏暗,家屬觀察不仔細,未發(fā)現明顯傷痕。
伍凌峰說,萍萍去世后,縣級相關部門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傳染病防治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動物防疫法》《四川省預防控制狂犬病條例》等法律法規(guī),及時將萍萍家一至三公里范圍劃為狂犬病疫點,并對疫點范圍內的全部犬只進行捕殺,然后做無害化處理,防止類似悲劇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