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遭冒用成“吸毒人員”

  今年44歲的拉哈,一直在涼山州越西縣越城鎮沙沙普村生活,自覺安分守己,從未有過違法亂紀的行為。2014年,當她第一次離開家鄉,遠赴新疆探親時,一路上不斷被當成吸毒人員盤查詢問,她才發現,不知不覺中,竟然變成有吸毒史、又因入室盜竊而服刑的有前科的人。

  經信息比對,她認出是鄰居木呷(化名)冒用了她的身份,她身上這些“前科”原本都是木呷的。但木呷一直在外地,多年不曾回家了。

  據覃馨熠了解,從2008年左右開始,拉哈所在轄區派出所不時就上門帶她去尿檢。雖然有些無奈,但由于不懂法,且整個程序并不算復雜,也就一直沒太當回事。直到這次從新疆回來她才知道,原來一直是被當成吸毒人員管控了。

  覃馨熠說,拉哈回來之后找村上的人幫忙證明,并前往當地公安機關反映情況,但因真正冒用其身份的人在外地犯案,又一直沒有回家,所以這件事也沒有結果。

  2017年,木呷突然回家來了。拉哈第一時間找上門去討要說法,但一進門之后發現木呷臥病在床,“她感染了HIV”。見到這種情景,善良的拉哈也不知道說什么了,聽完木呷的解釋,她就離開了,沒再說什么。

  據木呷解釋,她因在外地吸毒、入室盜竊時被警方抓獲,由于此前也有過“前科”,為了避免被重處,所以冒用了拉哈的身份。她最終因實施盜竊獲刑,這次是服刑期間因病提前獲釋回家。

  拉哈此前向警方反映的情況的結果,只是讓當地警方上門將木呷也納入了管控范圍,拉哈也仍然是有入室盜竊前科的吸毒人員。木呷去世之后,這件事再也無人提起。

  2018年6月,覃馨熠作為扶貧干部,從遂寧市公安局被派到拉哈所在的沙沙普村。在入戶調查的過程中,無意中了解到了拉哈的情況。當時,拉哈對解決這個問題并沒有多少信心,想這就這么算了,反正也很少出門。

  但是作為警察的覃馨熠清楚,對拉哈來說,不僅僅是生活是否方便的問題,她現在有三個子女,都還在上學。如果她有“前科”,那會對她的子女以后入學就業都會造成很大影響,這對她一家都是不公平的。

  既然是錯案,就必須糾正。

  援涼女警自費出省糾錯案

  覃馨熠決定攬下這一攤子“閑事”,還拉哈清白。說干就干,立即作手調查取證,然后向當地公安部門反映情況。然而,事情并不簡單,有人勸她別管了,“那是公安局的事”,各種不理解、質疑、甚至嘲笑的聲音都出來了。

  覃馨熠說,這樣的“閑事”要看怎么理解,現在她的確只是受組織派遣到當地的扶貧干部,主要工作任務是脫貧攻堅。即使在她原來的單位,她也只是一名負責內勤的民警。所以,這件她可以置身事外。

  但是,她也是駐村“四治專員”,其中一項職責就是“社會面吸毒人員的日常”管理工作。她又是公安身份,所以還是希望來了這里,能把本職發揮出來,同時真正落實“治毒戒毒救助一批”的幫扶政策。她認為,作為一名來自政法隊伍的扶貧干部,自己有這個職責。

  她面臨的第一個困難就是,在這里她已經脫離了警察崗位,沒有了公安“平臺”和手段,無論是了解案情、明確方向,還是追查人員、收集證據都變得更加復雜。而且,脫貧攻堅工作任務繁重,她幾乎要用上所有的空閑時間來做這件事。大半年時間,反復在村、鎮、縣城各機關來回奔走,吃了無數“閉門羹”,2019年7月初,事情終于有了階段性進展。覃馨熠連續4天熬夜制作完成了整套糾錯材料及筆錄。她已經和當年案發地辦案機關溝通好了,接下來將拉哈帶過去完成對比檢材采集,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但最后一個程序卻給覃馨熠出大難題,因為做這件事,明面上已經超出了她當前的工作職責范圍,而案發地是在外省,不僅需要時間,還需要經費。以前因為都是在涼山州內,花費不大,可以自己處理,但這次得出省,她只能向越城鎮申請出差,但鎮上沒有經費供她出差。

  最后,覃馨熠經過爭取,由她自己出費用,出差時間用她的休假時間折抵的形式換來了一張請假條。為節約費用,她們選擇了坐火車去北京,路上為了安全和人民警察執法要求,她請了同樣來自公安系統的哈莫洛村“四治專員”劉凱警官協助她,將拉哈帶到當年木呷案發地的禁毒及刑偵兩部門,順利完成了比對檢材采集。

  經公安部審批,2019年9月13日,拉哈的所有吸毒人員身份信息被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