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乾隆五十九年(公元1794年)。《彭山縣志》記載,江口漁人再獲銀鞘一件。上報縣衙后,當地立刻“派官往撈,數月獲銀萬兩有奇,珠寶多寡不一”。然而岷江江水深廣,派人淘取的成本也很龐大,最終暫停。次年,這件彭山縣衙組織的打撈事件還上報給了乾隆。有意思的是,在《清高宗實錄》中,這次打撈所獲,當地上報為“止撈獲銀三千兩”。但乾隆對這種尋寶行為并不支持,他認為,國庫充盈,當地政府根本不必在乎江底財物,反而派人打撈花費巨大。他責成上報此事的孫士毅這個“讀書人”不應如此錙銖較利,江口打撈就此叫停。

  然而到了道光年間,官府依然蠢蠢欲動。史料記載,道光十八年(公元1838年),四川官方曾專門派道員勘察張獻忠江口沉銀處,因為百姓所指沉銀地過于分散,最終沒找對地方。而據《清實錄》記載,到了咸豐三年(公元1853年),翰林院編修陳泰初在《明史》和《四川省志》中發現了張獻忠沉銀的相關記載,再次提請朝廷設法打撈。此時的清朝政府已遇到財政困難,因而對此頗為重視,諭令時任四川總督裕瑞悉心察訪,“博采輿論,酌量籌辦”。此次官方打撈究竟有無收獲,史料并無記載。

  在民間,江口沉銀卻一直對百姓保持著巨大誘惑。這是因為當地漁船經常能在漁網里發現銀錠。

  清代詩人沈廉曾到四川游覽,發現在張獻忠沉銀70多年以后,當地還有不少人覬覦江中遺物,想方設法下水打撈,不少人因此溺亡。為此他作詩感嘆:“江流滔滔走如駛,黃金曜日清見底。貪夫從此智力窮,無冬無夏驅人工。摸金半入江魚腹,十無一得空貪欲。”江口民間打撈沉銀,在湖南人陶澍的筆下也有所記載。陶澍于嘉慶十五年(公元1810年)奉命入蜀主持四川鄉試,途經江口時就這樣記載:“至今遺鏹卷寒濤,往往掇拾隨魚罟”。

  曹鵬程介紹,關于民間打撈江口沉銀,史書記載非常多。清人陳聶恒在《邊州聞見錄》中寫道,彭山江口這個地方,經常可以撈到金銀,以致此處數十戶人家以打撈沉銀為生。他還記載過一件事:據說當時有人看到一個“斗大金印”出現在岸邊,后來又不慎落入深水。事實上,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在前后三次的考古發掘中,已先后兩次出水“蜀王金寶”和“蜀世子寶”金印,尤其是“蜀世子寶”重達十余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