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受了太多痛苦,也得到太多太多愛”

  1月11日晚,唐玲疲憊地躺在花店的椅子上,一宿沒睡。

  “一閉眼就是她的樣子”,唐玲的手機相冊中,很多照片和視頻是奧利奧兩姐妹的。翻出以前的照片,記憶瞬間涌上心頭。

  “她特別乖特別懂事,從出生到先后接受了四次開胸大手術,一次開顱手術,無數次病危、急救、穿刺、抽血,每次都是大手術,但她很聽話,都挺了過來。她能分辨出我們的腳步聲,當爸爸媽媽來了,她就會順著聲音尋找。”說著,唐玲流下了眼淚。

  唐玲告訴記者,奧利奧很愛笑,治療期間雖然有時也會大哭,但我們舍不得打、舍不得罵,就把她抱在懷里。

  回想起奧利奧的治療歷程,唐玲想說的太多。

  奧利奧生病,加上一家人的生活開支,唐玲、張帆已經花去了大約一百萬元,至今還欠醫院5萬元。

  為了給奧利奧看病,還清欠款,7年來,夫妻倆擺過地攤、賣過燒烤、給人洗過車、開過微店。奧利奧身邊的醫生、護士們也經常光顧唐玲的微店,呼吁大家購買她的東西,幫助這一家人渡過難關。

  2016年,媒體曾報道過唐玲到華西醫院還款的情景,“她一有點錢就來還,有時身上就千把塊錢,也來。”

  2017年,奧利奧再次病危被送進手術室。由于很長時間陪著孩子看病沒工作,夫妻倆已經實在拿不出任何積蓄。奧利奧的主治醫生和護士長向媒體發出了求助呼吁,短短3個小時集齊了12萬元手術費。

  成都這座城,感動了奧利奧一家。“來這世界7年多,奧利奧經歷了常人難以忍受的病痛,也得到太多太多的愛。”唐玲說。

  “捐贈眼角膜,是父母替你做的最后一個決定”

  捐眼角膜,最初是父親張帆在2014年做的決定。“‘奧利奧’的眼睛特別漂亮。每次做手術時我們就想,如果她走了,應該把眼角膜留下來。”唐玲說。

  這次“奧利奧”真的要走了。臨走前,唐玲告訴孩子:“捐眼角膜是爸爸媽媽替你做的最后一個決定,以后再也不會為你做任何決定了。”最終,夫妻倆指定將角膜捐給華西醫院。

  “因為沒有華西醫院,就沒有這幾年的她。這是她最后的貢獻,感謝遇到的華西醫生為她做的一切。”唐玲說。

  安頓好奧利奧,華西醫院器官移植中心協調員劉玲莉和張帆、唐玲來到醫生辦公室,在姑息科蔣建軍主任的陪同下,簽寫了眼角膜捐贈同意書,

  按下指紋的那一刻,張帆突然抬頭問劉玲莉:“我可以一起簽個遺體捐贈協議嗎?讓奧利奧知道是我和她一起做的事情,讓她覺得不孤單,有爸爸陪著。”一席話,讓見慣生死的劉玲莉也潸然淚下。

  2022年1月11日17時53分,在省紅十字會工作人員的見證下,華西醫院眼科兩位醫生來到病房取奧利奧的眼角膜。取下眼角膜,兩位年輕的眼科醫生對著奧利奧的遺體深深鞠躬,輕輕地說了聲“小妹妹很偉大,這是我們唯一能為她做的”。

  “張唐夢伊自愿在逝世后捐贈眼角膜,恩澤患者,造福社會,這種高尚的人道奉獻精神,將永遠受到人民的尊敬和贊揚。”省紅十字會為奧利奧頒發的榮譽證書上寫著這樣幾行字。

  張帆將省紅十字會頒發的榮譽證書輕輕放在奧利奧的床頭,俯身在女兒耳邊說:“寶貝,這是屬于你的榮譽。”

  握著奧利奧的小手,唐玲喃喃低語:“伊寶,你也能救人了,從前都是別人救你。現在,你也可以救人了!”

  1月12日,奧利奧入住華西醫院器官捐獻者陵園。這里有許許多多和她一樣的器官捐獻者,這個愛笑的孩子應該不會孤單。

  愛,還在延續。這幾天,奧利奧捐獻的眼角膜,已移植到患者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