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在線記者 張彧希
清新的空氣、潔凈的溪流、青翠的林盤……這些，都是有價的嗎？
答案是肯定的，而且非常可觀。以成都崇州市觀勝鎮嚴家彎灣林盤為例，5月31日，崇州市召開《崇州市2020年生態系統生產總值核算報告》評審會，崇州作為被列入四川GEP核算試點區域后，出爐的首份GEP核算報告得出結論：嚴家彎灣林盤GEP數值為4106萬元。
“通過GEP核算，計算出了生態系統在供給產品、調節服務和文化服務三個方面的價值總量，用科學的方式給生態環境算了一筆賬。”省統計局核算處處長王智說。
給生態價值“明碼標價”
什么是GEP？
GEP，即生態系統生產總值，也稱生態產品總值，是指生態系統為人類福祉和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提供的各種最終物質產品與服務（簡稱“生態產品”）價值的總和，主要包括生態系統提供的物質產品、調節服務和文化服務的價值。
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是破解保護和發展矛盾的一條有效路徑，隨著GEP核算在全國多個區域推廣應用，為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提供了量化依據。
2021年11月，崇州市被列為四川省GEP核算試點區域，在全省率先啟動開展GEP核算工作，試水GEP核算研究。歷時半年，將原本看不見的生態系統價值，轉化為看得見的“數字”來核算“生態賬”。
崇州地處龍門山黃金生態旅游帶，1090平方公里沃野上，散落著8198個林盤，它們是崇州生態產品中的一項亮眼代表。通過梳理，僅其中9個主要典型林盤生態系統總價值就達1.3億元，而觀勝鎮嚴家彎灣和道明鎮竹藝村兩個林盤的生態系統總值分別達到4106萬元、3361萬元。
數值如何得出？必須有一套科學合理的生態系統生產總值核算評估體系。
崇州在試點工作中根據國家GEP規范制定了實施方案，明確了崇州生態系統的類型，梳理出了生態產品目錄。并將生態產品分為生態物質產品、生態調節服務、生態文化服務三大類，從功能量、價值量兩個方面來測度生態產品和結構等狀況。
具體來說，每立方米水、每噸氧氣、每片森林的價值是如何得出的？崇州市統計局核算科科長羅丹以水為例：“2020年崇州市水力發電量約31941萬千瓦時，折合市場價0.288元/千瓦時，因此崇州生態能源（水能）價值量為9199萬元。”
據測算，2020年崇州GDP為405.85億元，而GEP價值量為749.73億元，GEP接近GDP的兩倍。“GEP和GDP數值關系與區域主體功能區定位相關。在崇州等自然資源豐富地區，GEP一般會大于GDP。”羅丹解釋，GDP側重于生產活動新創造的價值；而GEP是生態產品和服務價值，如森林的涵養水源、土壤保持、固碳釋氧、空氣凈化、氣候調節等，這些并沒有經過人類勞動。
“綠水青山”變“金山銀山”
以科學的統計方式給生態價值“明碼標價”只是第一步，推動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才是最終目的。“而這也是最難的。”羅丹說。
相關專家表示，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分為兩個層次：一是將可用于市場交易的生態產品“賣出好價格”，包括農產品、林產品等有形產品售賣，以及碳匯、水權等無形資源產權交易；二是對不適宜市場交易的生態產品提供貨幣、技術、政策等生態補償。
作為全省試點，崇州已經邁出了第一步。
2020年，在林盤整治完成第一階段之后，嚴家彎灣村開始探索生態價值向經濟價值的轉換，主動找到一家機構進行GEP核算。“生態價值的轉換有四難：度量難、交易難、抵押難、變現難。銀行和市場并不認可。”觀勝鎮鎮長陳翔宇說，林盤GEP核算出來后，還面臨著幾道難題。
一年之后，我國出臺了《關于建立健全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的意見》，“按照文件的要求，我們找到了生態價值轉換的邏輯，有了底氣。”陳翔宇說，隨后，嚴家彎灣找到兩家評估公司，將GEP中可以拿出來“賣個好價錢”的部分進行測算，并找到原本就在當地發展旅游產業的一家企業進行商談。最后雙方達成一致：將GEP核算成果作價475.2萬元入股，社會資本出資520萬，于2021年6月共同成立嚴家彎灣景區運營管理公司。
嚴家彎灣村3000多名村民，成為公司股東。“公司通過景區運營管理、文創產品銷售等方式經營，到去年底已實現利潤30多萬元。”陳翔宇說，在將來，公司的利潤還將給全體股東分紅。
此外，崇州目前正持續推進川西林盤、天府綠道、產業園區、林盤景區聯動建設，打造轉化載體。
四川在線記者梳理發現，國內多個地區都在積極探索GEP的應用場景——深圳市將GEP全面應用于政府績效考核中，提出GDP與GEP“雙核算、雙考核、雙提升”；云南普洱市探索基于GEP核算完善生態補償制度；浙江德清縣基于GEP核算建立決策支持平臺，服務于生態保護修復空間識別、生態保護紅線監管等；螞蟻森林將GEP核算用于評估企業生態恢復公益項目的生態效益。
“一個地區生態系統的改善與退化，直接影響其提供生態產品與服務的能力。”中國科學院生態環境研究中心主任歐陽志云介紹，GEP核算可以用來評估生態保護成效。GEP升高，表明生態保護有成效；GEP下降，表明生態系統在退化，生態系統受到破壞。
目前，崇州正探索建立GEP與GDP雙核算、雙考核機制。GEP已經進入干部培訓教育體系，發揮考核指揮棒的作用。通俗來講，就是不只看經濟指標，而充分考慮生態指標，進一步凸顯生態優先、綠色發展的導向性作用。
“推動GEP核算應用需要進一步突破現有政策與機制存在的難點、堵點問題，綜合運用行政、市場、社會等手段，著力構建完善的GEP核算結果應用長效機制，形成GEP核算成果應用的運行機制鏈條。”羅丹說，這主要包括GEP核算結果應用的監測、統計、補償、金融、財稅、考評、監督與評估等多項機制，共同支撐GEP核算成果的全面應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