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在線記者 燕巧 攝影報道

  4月11日,綿陽三臺縣永明鎮干壩王村,午后氣溫超過30℃。

  堅硬的路面實在太滑,記者在田坎的斜坡上摔了一跤。同行的永明鎮副鎮長王曉豐及時拉起,“看嘛,這就是干壩王,土都快干成石子了!”

  天晴像刀,下雨像膠。干壩王村是三臺縣遠近聞名的干旱村,由于降雨少,地勢高,土壤干,故名干壩王。這樣的村,怎么抗旱?

  山村耕地的上百米海拔落差,讓大灌區也有“小盲區”

  從高處俯瞰,春旱在干壩王村土地上留下了涇渭分明的景象。

  山下,麥田一片翠綠,株高漫過成人膝蓋;山腰,略顯枯黃,田梗邊的麥苗高度剛勉強蓋過記者的小腿肚。

  干壩王村黨委書記常永剛介紹,在干壩王村8個村民小組的5000余畝土地中,有一半屬于后者。

  在本世紀初納入武引灌區的干壩王村,本不該缺水。號稱“第二個都江堰”的武引工程,坐落在涪江之上,每年農業灌溉供水數億立方米,也是目前全省大型灌區中為數不多仍在增加灌溉面積的工程之一。換言之,武引灌區并不缺水。

干壩王村一級提灌站。 燕巧 攝干壩王村一級提灌站。 燕巧 攝

  那么,干壩王村部分耕地為何會缺水?武引工程的水渠,為何不能直接向當地受旱的土地灌溉?

  地形,是干壩王村部分耕地成為武引工程灌溉盲區的主要因素。坐落在丘區的干壩王村,農田從山腳一直延伸到村子上方,海拔落差足有上百米。山下的平壩地區,在開春后,來自武引工程的涪江之水源源不斷,麥田“喝水不愁”,因而長勢良好。而山上,則在僅有的蓄水池耗干后面臨供水不足,麥苗也長得“面黃肌瘦”。

  因為供水的差別,多年來,干壩王村山上田塊產出一直低于山下部分。“去年干旱,每畝地的糧食產量不到山下的一半,甚至更少。”5組組長銀西洪說。

  “我們稱之為‘水在山下流,人在山上愁’。”農業農村廳有關負責人坦言,在丘陵山區,類似的大灌區下“小盲區”并不少見。而對于這些“小盲區”來說,修渠引水等傳統水利工程措施,已經沒辦法破解輸水的“最后一公里”問題。前述負責人說,想要給干壩王村高處耕地供水,只能另想辦法。

  剛剛修成的提灌站,實現“引水上山”

  眼下,干壩王村的小麥已進入成熟階段,暫時不需要灌溉。但在春旱或將持續的背景下,山上的田塊如何解決麥收后的春耕用水問題?

  “按這個速度,半天就能把蓄水池蓄滿。”停在山頂麥田的一處蓄水池邊,指著一根正在輸水的水管,王曉豐長舒一口氣。

  這根水管是如何實現“引水上山”的?

  順著山腰一口蓄水池外的水管行走,答案逐漸清晰。在水管盡頭的武引灌區水渠旁,是嗡嗡作響的提灌站。在抽水機的轟鳴中,水渠里的水流順著水管完成了“爬坡上山”。

  銀西洪負責提灌站管護。他介紹,去年底,在三臺縣農業農村局的配合下,干壩王村同時修建了5座小型提灌站。同時,根據山上的田塊分布,配套修建了多個蓄水池。

干壩王村5組新建的小型提灌站。 燕巧 攝干壩王村5組新建的小型提灌站。 燕巧 攝

  “修提灌站不是很新的辦法,但最有效。”三臺縣農業農村局有關負責人解釋,受地形等因素影響,三臺縣有四分之一的耕地需要提灌。

  去年極端高溫干旱天氣之后,各級調查發現,曾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廣泛興起的采提灌模式,恰恰是盡量消除大灌區下“小盲區”的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因為,在大灌區之內,“小盲區”周邊擁有穩定的取水點,而且所需要的輸配水的距離并不長、灌溉面積也不大,“往往就那么幾百米、幾百畝田,提灌站正好能派上用場。”三臺縣農業農村局相關負責人介紹。

  在這一背景下,干壩王村的新修提灌站計劃很快獲得批準。在今年3月底前,5個小型提灌站全部完工。眼下,正好趕上了“出力”的階段。

  “估計今年,山上的田塊不會那么干了。”銀西洪介紹,干壩王村5組的提灌站,可以覆蓋全村半山腰近100畝土地。自4月初以來,五組的提灌站晝夜不停為山上輸水,全力備戰即將開始的春耕播栽。

  記者手記:

  “亡羊補牢”的前提是要補好

  前往三臺之前,記者心里一直裝著一個疑問:全省共有4.5萬處提灌站、灌面達2000多萬畝,當下拿來應急使用后,提灌站今后的命運如何?

  在正在整修的提灌站,記者找到了答案。

  本次整修前,在武引灌區持續擴面的背景下,這個1965年興建的提灌站已經被廢棄了20余年。直到去年的夏旱,它的價值才被重新發現、認可。經過層層上報,這個提灌站被納入三臺縣重點抗旱工程,預計其配套工程完全修復,需要至少三年。

  還沒等修復,干壩王村的干部群眾就開始了新的謀劃:如何管護好它?

  大面積干旱發生的頻率約為10年一次,這些投入巨資修建的提灌站,一定要有效管護,以便從容應對下一次大規模抗旱。

  大伙說,在經歷了慘痛的教訓后,這一次的亡羊補牢,要“補”得更結實、更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