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云濤 封面新聞記者 陳遠揚
27年前，四川資陽城區一菜市場內，一男子身中數刀，不幸身亡。案發后，當地警方不懈追擊，三名犯罪嫌疑人均投案自首，但仍有一名犯罪嫌疑人不知所蹤。
11月4日，封面新聞記者從資陽市公安局雁江區分局獲悉，今年5月，在市、區兩級公安機關的不懈努力下，成功破獲此案，在云南將潛逃27年之久的最后一名犯罪嫌疑人余某東抓獲歸案。原來，余某東在作案后一路逃亡，偷渡去了緬甸，并在緬甸改名換姓，成了一個地方武裝“小頭目”的貼身隨從，參與經營賭場和收取電信詐騙園區的保護費。
據悉，余某東此次回國，是為其岳母奔喪。目前，余某東涉嫌故意殺人罪一案正在法院審理之中。
27年前的菜市命案
口角升級為打架
29歲男子身中數刀身亡
時間回到27年前，1996年8月2日，雁江警方接到報警稱，城區西門市場內發生一起打架案件，有人中刀，傷情不明。
接警后，民警趕赴現場發現，受害者是一名男子，赤裸上身，穿深色長褲，仰躺于市場中央，胸腹部有多處刀傷。經醫務人員搶救，但仍未能挽救其生命。
因此案于白天發生在菜市中，當時的社會影響很大。民警進一步調查得知，死者周揚（化名）時年29歲，雁江本地人，其出現在市場內，只是為了幫姐姐周歡撐腰打氣。
據辦案民警介紹，周揚的姐姐周歡和蔡紅（均為化名）都在市場內做水產品方面的生意，此前一天，兩人到一攤位買鴨腸時，蔡紅先撿了鴨腸，但周歡說這是她預訂的，兩人因此發生爭吵。
口角糾紛很快上升為肢體沖突，周歡和丈夫將蔡紅打傷。蔡紅思來想去，咽不下這口氣。“被打傷后，蔡紅想到弟弟在社會上有一定‘名氣’，就聯系了弟弟。”辦案民警說，在蔡紅弟弟當即聯系上周歡后，雙方約定第二天到店內協商解決此事。
然而，雙方私下邀約幫手，一樁小事就此變了性質。辦案民警調查了解到，雙方到場后，因為口角進一步升級，發生了打斗。混亂之中，周揚身中數刀，不幸身亡。行兇者眼看釀出血案，當即潛逃。
隨后，民警在摸排犯罪嫌疑人身份的同時，也將噩耗告知了周揚妻女。“印象太深刻了。”那一年，周揚的女兒剛滿4歲。她還記得，當時，她正和表兄弟一起玩耍，她的大嬢突然哭著跑來說他的“爸爸沒有了”。隨后，一家人就開始痛哭。
突如其來的悲劇，周揚的妻子久病不起，女兒性格更是大變。“我屬于從小很乖的乖乖女。”周揚的女兒稱，因為此事，她一下變得“爭強好斗”，害怕自己被人欺負。就這樣，她和母親相依為命，跌跌撞撞走過20多年。可父親之死，依然是扎在她心里的那根刺。
警方27年追兇
最后一名嫌犯回國奔喪時落網
案發后不久，資陽雁江警方便確認了該案行兇者的身份：吳某洪、舒某全、余某剛、余某東，四人年齡相仿，均為雁江人。
“嫌疑人一直在逃。”辦案民警說，在追查四人行蹤的同時，警方也在做他們家屬的工作，希望他們盡快投案自首。最終，除余某東外，其余三人均投案自首，并最終判處刑罰。
警方從未放棄對余某東的追蹤，但他如同人間蒸發一般，不知所蹤。辦案民警介紹，直到數年前，警方通過偵查發現，一名叫蒲某某的男子很可能便是余某東，該男子長期在緬甸生活，偶爾回國，因為其妻子是云南普洱市孟連縣人。經連續8年來，數百次研判分析后，警方更加確定蒲某某便是余某東。
“中國人都有一種家鄉情結，我們堅定一個信念，就是他早晚要回國的，落葉歸根他都要回來，所以我們也一直沒有放棄。”辦案民警告訴記者，余某東雖已改名換姓，但警方鍥而不舍，不定期圍繞余某東的新馬甲進行出入境巡查。直到2023年5月，辦案民警捕捉到這樣一條線索——蒲某某的岳母過世了，他已回國奔喪。
隨即，資陽市、雁江區兩級公安機關派出警力，于5月15日趕赴云南孟連縣，在某村展開抓捕行動。“寨子里情況復雜，我們直接進去抓捕，很難帶走人。”為此，辦案民警通過情報人員提供的線索，首先確認了目標嫌疑人的具體位置，決定趁其不備，將人帶走。
當民警來到蒲某某面前，告知對方他們來自四川資陽，對方很是意外，但很配合。
“我們是四川的，你曉得啥子事了嘛？”
“你是四川哪里的？”
“資陽的。”
“你本名叫什么？”
“余某東。”
……簡單的對話，證實這名本名余某東的男子正是雁江警方苦尋27年的犯罪嫌疑人。
無數個日夜的調查、幾代偵查員的努力，終于在這天有了結果。辦案民警還了解到，余某東原計劃在第二天便離開岳母家，再次前往緬甸。
潛逃27年
偷渡至緬甸成“大哥”跟班
參與經營賭場、收保護費
時隔27年，如今已53歲的余某東再次踏上故土。2023年5月17日，余某東被辦案民警帶回資陽，并前去西門市場指認了現場。
“以前這里是賣魚的。”在指認現場，余某東交代說，他用秤砣敲的周揚頭部，在對方摸著頭部時，他的同伙沖上來刺了一刀，周揚當場就倒在地上了，他便跑了。
余某東交代，27年前案發后，他一路逃往云南邊境后，偷渡至緬甸，最初在一家賭場當電工。
“那個賭場老板看他比較勤快，就介紹他認識了當地地方武裝。”辦案民警說，隨后，余某東逐漸成為當地一個地方武裝“小頭目”的貼身隨從。
就這樣，余某東在緬甸扎根，有了身份地位和經濟來源，并在當地結婚成了家。“他就逐漸開始在那邊參與經營賭場等非法活動，最近幾年還在那邊犯罪比較猖獗的電信詐騙園區收保護費……”辦案民警向記者介紹，2002年，余某東在緬甸還為自己辦理了新身份——蒲某某，并以此身份為掩護回國內活動。此外，他還在當地從事廢舊物資的收購等生意，家底頗豐。但他沒料到的是，資陽警方27年來始終鍥而不舍，市、區兩級公安機關刑偵部門一直保持對他的行蹤軌跡研判，最終還是識破了他的偽裝。
聽聞最后一名兇手落網，周揚的女兒向當地警方送去錦旗致謝。“他們真的是堅持不懈，27年了，我都快放棄了，他們都沒放棄。”
目前，當地人民法院已受理檢察機關指控被告人余某東涉嫌犯故意殺人罪一案，案件正在審理中。
（圖片均由警方提供）
